清运网络对接再生资源回收利用
垃圾末端减量伴生新商机

◆导报记者 杜杨 济南报道

    自7月1日号称“史上最严”的《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实施以来，生活垃圾前端分类收集、中端分类运输的观念业已深入人心。但目前济南生活垃圾末端处理仍以填埋和焚烧为主，亦缺乏“变废为宝”的新模式。
    是终末环节不需要垃圾分类，还是现有模式已不适应垃圾分类新形势？
    济南市生活废弃物处理中心办公室副主任曾庆良接受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生活垃圾分类是个“减量”的过程，将大大降低终末端的负担。
    济南市垃圾分类转向委员会秘书长、禾山环境研究院负责人吕修鲁则认为，垃圾分类会将促成终末端处理方式的多样化，多样化的方式不仅伴随商机，更进一步细化分类模式，反过来促进“减量”。

处理方式主要是填埋焚烧

    济南市生活废弃物处理中心(下称“处理中心”)位于济阳区，一直以来，这里承担了全市(不含莱芜、章丘)绝大部分的生活垃圾处理任务。当经济导报记者造访这里时，发现厂区绿树环绕，几乎闻不见任何异味，很难想象每天有近3000吨生活垃圾要运来这里。
    “处理方式主要就是焚烧。”曾庆良告诉经济导报记者。
    据介绍，生活垃圾运到此处经过混合、压缩等流程，再送去焚烧发电。“炉膛内的高温高压环境，足以让生活垃圾中的有害物质分解殆尽；挤压过程中的渗滤液也会经过无害化处理，所以处理中心周边的异味才这么轻。”他解释说。
    公开数据显示，目前济南日产生活垃圾5300吨(不含章丘、莱芜)，大大超出了处理中心的设计，所以另有一部分生活垃圾运往济南市第二生活垃圾综合处理厂二厂填埋。“填埋、焚烧，这是目前济南生活垃圾的主要处理方式，也是国际上常用的方式。”曾庆良介绍。
    不过，无论是填埋还是焚烧，都是先将转运来的生活垃圾混合，看似并不需要前端分类。对此，曾庆良表示，生活垃圾分类是个“减量”的过程，通过将有害、可回收、其他垃圾从生活垃圾中分离出来，尽可能减少填埋、焚烧的垃圾总量。
    作为研究者，吕修鲁也有类似的论述，“比方说啤酒瓶，很多人随手就扔垃圾箱了，然后混同生活垃圾一起焚烧、填埋了；而生活垃圾分类则强制要求玻璃瓶投放到可回收垃圾箱内，而后转运至第三方回收，不再焚烧、填埋，这就是‘减量’。”
    据了解，处理中心曾有一座“一厂填埋场”，在2011年济南第一座垃圾焚烧发电厂建成前，所有生活垃圾都会运来填埋，当时焚烧发电厂的设计还比较超前，“全济南的生活垃圾都不够烧”。而到了2019年，虽然焚烧发电厂已经扩容，可以处理近3000吨生活垃圾，但仍有近3000吨的缺口需要“二厂”来补齐。
    迅速增长的生活垃圾亟待“减量”，“希望生活垃圾分类管理推广后，能降低我们的工作量。”曾庆良说。

“减量”将遇“天花板”

    根据住建部《关于加快推进部分重点城市生活垃圾分类工作的通知》，在2020年底前，包括济南在内的46个试点重点城市，要求可回收物和易腐垃圾在进入焚烧和填埋设施之前，回收利用率合计达到35%以上。
    一般认为，生活垃圾分离了有害、可回收和其他垃圾之后，剩下的均为易腐垃圾；而按照济南试行的分类法，这部分垃圾又被称为厨余垃圾。
    如果上述目标能够顺利实现，不仅能大大降低济南生活垃圾的处理压力，还能开拓厨余垃圾回收利用的新路径。在网络上，不少网友将此类垃圾打趣为“猪也可以吃的垃圾”，寄希望通过生物途径“变废为宝”。
    然而，专业人士的回答却与公众的认知大相径庭。
    “‘猪可以吃’的是泔水，分类上属于餐厨垃圾，与生活垃圾中的厨余垃圾差别很大。”济南十方固废处理有限公司总经理顾业明告诉经济导报记者，“当然，现在餐厨垃圾的回收可不是用来喂猪，而是送到我们厂，通过厌氧菌发酵等工艺，在实现无害化处理的同时，生产很多有价值的副产品。”
    据他介绍，餐厨垃圾经过处理，能制成工业级混合油、沼气、沼肥等副产品，剩下还有约10%的不可回收利用物质，“比如说竹签子之类的垃圾。但经过了无害化处理，也不污染环境。”
    目前，餐厨垃圾处理已经形成了上下游齐全的产业链。“我们跟济南各酒店、餐饮公司都签订了餐厨垃圾回收协议，每天能处理400吨左右；产生的副产品，一些省外企业对工业级混合油需求极大。沼气则提纯成天然气后，输进了华润的管网。沼肥我们公司自己留用了，现在供1600亩有机农作物的种植。”顾业明告诉经济导报记者。
    然而在济南，除可回收垃圾比较“受欢迎”外，各类生活垃圾的处理，还欠缺像餐厨垃圾处理这么齐全的产业链。一些受访人士表示，目前山东还没有专业的有害垃圾处理企业。
    至于生活垃圾中占比最大的厨余垃圾，“瓜果皮和菜叶子居多，主要成分是水分，缺少油类和淀粉蛋白质之类的有机物。如果用处理餐厨垃圾的工艺进行处理，不仅没有副产品，处理成本也会大大增加，起码垃圾袋就会损坏设备，必须增加预处理环节。”顾业明说。
    吕修鲁估计，济南的生活垃圾中，像厨余垃圾这种“难啃的硬骨头”占比远超50%。故而如果无法开拓这部分垃圾回收利用的新途径，通过分类对生活垃圾“减量”的操作，很快就会碰到“天花板”。

终末处理方式正多样化

    “现在南方有种建筑材料很受欢迎，是由碎玻璃与砂石混合而成。”吕修鲁分享了近期南下考察所获。他认为，市场的需求为生活垃圾中常见的啤酒瓶等废旧玻璃，打通了一条终末处理的新途径。“很显然，这条新途径会分流原本混在生活垃圾中的废旧玻璃，为填埋、焚烧处理减量。”
    无独有偶，经济导报记者还检索到了不少厨余垃圾回收利用的新途径，比如北京不少小区正试点厨余垃圾“就地处理”：社区将厨余垃圾集中收集后，送到专门的处理机器中，通过加热、发酵等工序，每吨垃圾能生成约200公斤肥料。
    据了解，目前在济南也出现了东西两个大件垃圾回收中心，原本难以回收利用的家具等大件垃圾运抵后，会被拆解成木板、金属件、海绵等，这些均为可回收垃圾。
    如此一来，生活垃圾在终末处理前，还能进一步“减量”，上述“天花板”也有望突破。
    在分析上述案例时，吕修鲁表示全新终末处理方式的出现，仰赖前端严格的垃圾分类，而前端垃圾分类的落实，又为丰富终末处理方式创造了前提，“如果大量废旧玻璃混在生活垃圾中被填埋、焚烧，未必会有‘啤酒瓶做建材’这一处理新模式。反之，这种建筑材料的流行也提升了废旧玻璃的回收价值，更促成了其分类回收。”
    他认为，生活垃圾的“减量”分流，与终末处理方式的逐渐丰富相辅相成。
    与此同时，上海在试点垃圾分类时，将生活垃圾清运网络和再生资源回收网络融合起来，也尝试解决了啤酒瓶、大件家具这样的“低价值可回收垃圾”的处理问题。
    不过，上述“厨余垃圾就地产肥”试点，因缺乏餐厨垃圾处理产业那样的下游链条，现在产品还少有人问津。时下济南的大件垃圾回收中心，也在上游收集环节出现了大量建筑垃圾混杂等问题，工作人员不得不增加额外工作量预处理。
    “新模式的建立是个漫长的过程。”吕修鲁说，“而随着生活垃圾分类管理在济南的逐步落实，终末处理方式一定会多样化，同时也会伴生多种多样的市场需求，形成新的产业链条。”
    曾庆良也有类似的观点：“目前垃圾分类在济南的试点，前端、中端、终末处理端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但随着垃圾分类的深入人心，这些问题终将会被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