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戚晨
 
    日前，德云社相声演员吴鹤臣突发脑出血住院救治，其家人在大病众筹平台上发起筹款，目标金额设为100万元。但有网友质疑吴鹤臣在北京有房有车，却用“贫困户”身份筹款。此事引发了社会各界强烈反应，公众再次对大病众筹的公平性和公正性提出质疑。
    近年来，以轻松筹、水滴筹、爱心筹为代表的“网络众筹”——为个人大病提供求助的互联网服务平台，逐渐进入公众视野。大病众筹为什么受到患者的青睐？众筹发起人的真实性由谁负责？如何监管才能确保网络公益众筹平台的规范？对此，经济导报记者进行了调查。

众筹平台不断涌现

    “在朋友圈看到前同事罹患癌症，在大病救助平台发起了求助。当时也感觉不太相信，但是看到里面的图片，和身边人相继转发，感觉是真事儿。”9日，济南白领肖委打开自己的朋友圈给经济导报记者展示这条求助信息。
    经济导报记者看到，这条信息的题目是“与病魔斗争的阳光女孩，希望朋友们施以援手”，整条信息中有经历、有医院诊断书以及患病图片等。
    肖委在求证了两位同事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决定给同事捐款。点击页面下方“帮助TA”，肖委捐出了1000元钱，直接通过微信支付，随后还将募捐信息分享到朋友圈里。
    “不少大病患者生病后往往成为整个家庭的负担，除了资金自筹、社保、商业保险外，大病众筹平台成为了不少家庭获取医药费的新途径。”济南新通医疗有限公司负责人徐钢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与寻求公益组织的帮助相比，通过互联网众筹平台发起个人众筹，使用程序相对简单，求助者只要关注众筹平台的微信公众号，点击“发起项目”按键，再按照提示的步骤填写发起众筹的原因、目的、病人病情介绍，之后上传病人身份证、医院诊断证明、缴费单据等相关证明，便可以发起求助项目，进行资金众筹。
    9日，在山东省千佛山医院附近的大病筹款“爱心厨房”，经济导报记者遇到了为身患白血病的女儿做饭的王志友。他表示，自己也在孩子患病半年后，通过网络众筹平台发布了众筹信息。
    “当时确实走投无路了，我和妻子的工资都不高，为了给孩子治病，基本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别的病友告知可以采取这个方式试试，幸运的是我们筹集到了11万元。”王志友表示，他非常感谢大病众筹平台，这些个人互助形式，在社会保障之外，能够让病友及家庭快速获得足够救命钱。
    正因发布信息背后的迫切需求，多家众筹平台不断涌现。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有逾百万大病家庭通过个人大病求助互联网服务平台发布了求助信息，获得了超过2亿爱心人士的支持与响应。

“诈捐”时有发生

    “在微信群里经常会收到一些转发的‘公益众筹’‘爱心接力’等信息，希望大家慷慨解囊。有一些病患的情况，不了解的人根本无从知晓真实情况，这也给了别有居心的人可乘之机。”新众安金融健康互联网平台营销总监柯华告诉经济导报记者，个人大病求助需求规模较大、平台审核甄别信息能力有限，难免会出现有违公序良俗的事件。
    近几年有关“诈捐”或者不符合筹款资格的新闻甚嚣尘上，2016年的罗一笑事件，2017年“苏州小伙”为乳腺癌母亲筹钱治病，2018年8月初37岁胃癌患者刘凌峰的家人在众筹平台募捐30万等等，这些大病众筹者募捐与其家庭经济情况不符，被认为存在“诈捐”行为。
    9日，经济导报记者联系到此次吴鹤臣发起筹款的水滴筹平台，水滴筹相关业务负责人表示，他们对筹款人的审核是非常严格的，实行的是全流程动态监控。“平台会在筹款发起、传播、提现等整个过程中，借助社交网络传播验证、第三方数据验证、大数据、舆情监控等技术和手段进行动态监控。我们还要求患者或者家属提供尽可能全面的所有患病信息和材料。”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在事后也致电医院进行查证，且打款要在公示24小时、无异议的情况下才会最终通过。
    5日晚上，水滴筹创始人兼CEO沈鹏公开发布了一份说明——《针对“相声演员吴某在水滴筹筹款”一事的相关说明》。他坦言，目前平台对车产、房产、存款等家庭经济情况普遍缺乏合法有效的核实途径。
    调查中，经济导报记者发现，目前大病众筹平台的审核机制已更新升级过多次，但不少机构和个人依旧会提供代开病例、伪造诊断书等证明，收取几十元到上百元不等，给审核机制带来风险。尤其是对于患者及其家庭背景的调查，往往很难通过平台一己之力获得一手信息。
    “凭借我们普通网友或者公众的认知，是根本无法对这些材料进行辨别的，目前不少平台增加了举报功能，有助于核查内容，但平台一旦打款给求助者，后续的问题其实很难监控了，只能依靠协商、患者公开费用使用情况等方式进行了解。”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行业人士表示，大病众筹平台存在漏洞，但对于这个新生事物不能“一棍子打死”，还需要尽快建立有效机制完善审核，保证良性发展。

监管需“多管齐下”

    面对大病众筹平台的运营，仅依靠平台本身的审核制度和自律性难免单薄，如何形成“多管齐下”的监管模式？
    “对于网友质疑的吴鹤臣并非‘穷人’一事，从法律角度来说很难进行约束，目前《慈善法》对个人求助行为并不禁止。”山东新华律师事务所孙伟分析，个人求助没有纳入慈善法法律体系监管，但属于《民法总则》《合同法》《刑法》等法律的监管范围。
    孙伟认为，不能因为出现“诈捐”或者引起质疑，就让大病众筹平台“背锅”，还应该积极通过对网络公益众筹平台的监管来间接地规范个人求助行为，并联合多个有关政府部门和监管机构“多管齐下”，通过各种规章制度及立法的进一步完善来弥补空白。
    中国慈善公益联盟发起人之一善文斌在接受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大病众筹平台要想走得更好、更远，惠及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众筹平台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机制，不能仅仅依靠自律约束；要真正从司法角度加强规范和监督。对于涉嫌违法犯罪的求助者要追究其法律责任，加大打击力度，维护广大爱心人士的合法权益。
    据了解，此前爱心筹、轻松筹、水滴筹3家平台联合签署发布“个人大病求助互联网服务平台自律倡议书及自律公约”，健全事前审查、提款公示、在线举报等功能，建立求助人“黑名单”，强化信用约束，提升公开透明，欢迎社会监督。
    下一步，民政部还将引导平台修订自律公约，针对群众关切持续完善自律机制，也将动员其他平台加入。

（编辑：曲波 陈德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