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戚晨            

    “你需要买房吗”“你最近在做股票吗”“你需要投资吗”……几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接到过类似的骚扰电话。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个人信息已经成为了重要的数据资源,价值也在不断地得到挖掘和释放,但同时又成为了一些不法分子非法获取和交易的对象,数据安全风险日益凸显。如何斩断个人信息泄露利益链?保护个人信息如何形成合力?
　　10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在官网发布通知称，决定于2019年4月1日至9月30日期间，在全国范围内部署开展“守护消费”暨打击侵害消费者个人信息违法行为专项执法行动，重点打击侵害消费者个人信息违法行为，营造安全放心消费环境。

一天数十个骚扰电话

    “从线上找工作投简历时，需要留下姓名、性别、联系电话、住址等，往往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会接到很多个不相关公司打来的电话，一天甚至能接到数十个骚扰电话。”济南白领王一鸣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自己在投简历的一段时间后，电话骚扰不断，有房产中介、有人工语音智能公司、还有一些推销产品的公司，五花八门。
    实在忍无可忍的王一鸣有一次直接在电话里反问致电人，如何获得自己的电话信息的？致电人居然回复“公司统一登记的信息记录”，这让王一鸣非常气愤。
    “接电话时居然致电人会直接叫我‘王先生’，除了电话外，甚至了解到我的姓名和其它信息，感觉隐私成了‘透明’的。”王一鸣回忆，这些骚扰电话里房产中介和楼盘的电话居多，经常一接通电话就是“XX旺铺需要吗？”让王先生颇感烦恼。
    据了解，个人信息泄露的主要途径包括经营者未经本人同意收集个人信息，经营者或不法分子故意泄露、出售或者非法向他人提供个人信息，网络服务系统存有漏洞，不法分子通过木马病毒、钓鱼网站等手段盗取、骗取个人信息和经营者收集不必要的个人信息等。
    “感觉自己的信息在哪里都会被随时‘窃取’，比如安装App时，都会出现‘是否允许读取通讯录’‘是否允许使用内存’的选项，如果不按照选择点击确定，往往App无法正常安装。”作为“90后”的济南大学生，孙亮给经济导报记者展示了自己的安卓手机，手机里一共安装了43个App。这43个应用程序当中，需要读取手机位置信息权限的有32个，读取手机通讯录的有35个，要求使用摄像头的有36个，如此一来这些App可以公开窃取机主以及手机内部的信息内容。
    中国消费电子行业协会顾问王行之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大数据时代保护个人信息更要与时俱进,对于一些互联网企业来说,哪怕消费者浏览过任何一个网页,都会被精准推送,这某种程度上也涉嫌侵害个人隐私。

个别项目购买信息提升营销效率

    “电话销售推介是房地产楼盘经常采用的方式之一，我们希望能够辐射更为精准的用户。以往是依靠人工呼叫中心的模式，而现在我们仅需要一个外呼语音机器人就可以完成以前几百人的工作。”一位在房地产行业从事营销工作多年的业务总监王天成对经济导报记者透露，目前不少楼盘都采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推广。王天成给经济导报记者算了一下成本，如果花费50万元进行广告宣传和地推活动，收获的实际客户数目不清晰，无法确保引流效果。但是，外呼机器人每月只需要3万元，就可以让地产商获得150万元广告投入的推广效果。
    “我们也确实对比过，这样的电话营销模式比传统模式效果提升60%。”关于如何获取这些信息，王天成隐约表示，所有的操作都是由外呼机器人公司进行统一服务，他们交费后机器人开始工作，每次拨打后的精确数据，会以报表的形式呈现给他们，带来直接客户资源。
    企业为什么要获取个人信息？王行之分析，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有利于企业精准营销卖商品、卖服务；第二，目前不少创业公司为了获得投资和资本市场青睐，希望拥有更多的用户资源和信息，就是所谓的“买粉”，如此一来也形成了获取个人信息的动机。
    11日，经济导报记者在搜索引擎搜索“电话软件”“电话营销”等关键词时，依然有相关软件在做搜索引擎广告。其中不乏支持电话机器人、外呼系统、智能CRM等电话营销的关键字眼。
    如今，骚扰电话已经涉及到多个领域，而且有继续增长的态势。“之所以骚扰电话屡禁不止，是因为其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电话营销黑色产业链。产业链上的需求方、提供方、搜索引擎平台三方各取所需，共同推动黑色产业链发展。”山东中达通电信技术科技有限公司CTO李一平认为，商家要营销，需求方提供技术手段，要掐断违法获取个人信息的动因非常重要,但因为利益驱动往往让这些不法分子铤而走险。

重锤敲源头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此次进行的专项执法行动，聚焦广大消费者反映强烈的侵害个人信息违法行为，重点查处未经消费者同意，收集使用消费者个人信息、泄露出售或者非法向他人提供所收集的消费者个人信息，以及未经同意发送商业性信息等违法行为。重锤猛敲房产租售、小贷金融、教育培训、保险经纪、美容健身、装饰装修、旅游住宿、快递、电话营销、网站或App运营等此类违法行为多发高发的重点行业和领域。
    “通常大多数用户在被电话骚扰时，会选择挂电话，或者礼貌拒绝，真正去投诉的人很少，而且存在着用户维权难的问题。”山东新华律师事务所律师孙伟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目前对于“骚扰电话”“个人信息泄露”等仍缺乏统一的界定，问题方主体责任不明晰，在管理落地执行层面面临着比较大的困难。孙伟表示，曾经他也收到过“96”“95”开头的骚扰电话，但是回拨过去根本无法接通，因为是虚拟号码，如此一来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如何维权？
    据了解，目前已有企业因侵害消费者个人信息受罚的先例，如2018年8月27日，小红书因为“侵害消费者人格尊严、侵犯消费者人身自由或者侵害消费者个人信息依法得到保护的权利”被上海市嘉定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处罚5万元。目前监管部门对侵害消费者个人信息行为的监管逐渐趋严，开通“App个人信息举报”微信公众号，做消费者隐私安全“保护伞”。 
    李一平提出，近年来频频发生的企业数据和个人信息泄露事件说明，一方面很多企业在技术和管理层面仍然不能达到法律法规的要求，对数据泄露仍然存在规避责任的侥幸心理，没有切实履行作为个人信息控制者、网络运营者的义务；另一方面也说明对个人信息泄露事件的责任主体的监管和惩罚力度不到位，纵容了企业的侥幸心理。作为针对掌握大量用户数据的互联网公司，在制度层面应对企业收集、保存用户数据作出相应规定，保证涉隐私数据不能明文存放，而是加密存储，以避免被人轻易利用。
    “重锤应该敲向源头，提高违法成本,降低违法收益，让惩罚与赔偿深入人心，震慑相关利益单位。无论是监管机构还是具体企业，都要真正行动起来。”王行之建议，针对目前开展的专项治理工作,广大公众也要增强防范意识,形成全社会合力。（编辑：李师全 陈德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