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杜杨

    12日，工信部等8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在部分地区开展甲醇汽车应用的指导意见》(下称《意见》)，提出在部分地区加快M100(即100%甲醇燃料)甲醇汽车的应用，并鼓励在有条件地区的公务、出租、短途客运等领域使用甲醇汽车。
    经济导报记者连日来调查发现，如何管理甲醇这种兼具毒化与燃料特性的液体，已成为甲醇汽车推广的难点之一。
    山东省科学院战略研究所研究员、经济导报特约评论员吕兆毅认为，当下空气污染形势严峻，甲醇汽车推广已是大势所趋；但甲醇必须严格监管，否则从业者会暴露在毒害的威胁之下，推广也不会顺利。

买“燃料”还要去化工商店

    虽然曾坐落于此的济南最大的化工市场早已外迁，但在3月23日，当经济导报记者造访位于历山北路北口的济南佳园装饰材料市场时，还是发现路边停靠的一辆老年代步车上挂着“化工原料”的采购电话。而当经济导报记者拨通这个电话后，对方表示有燃料甲醛销售，产地是山西，价格是每吨2000元。
    根据山东省最新标准品汽油每吨8670元的价格，热值约为汽油一半的甲醇，价格还不到汽油的四分之一，可见作为燃料，甲醇的“性价比”相当不错。
    甲醇汽车到底是什么样的？“其实甲醇汽车并非新技术，我们公司就已经有了10多年的技术储备，目前已解决了甲醇对橡胶溶胀作用等工艺难关。”本地从业者、山东中醇新科节能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中醇新科)总经理潘瑞珠告诉经济导报记者，中醇新科的甲醇汽车采用双燃料控制系统，两个油箱可分别加注甲醇与汽油，也可以统一加注甲醇和汽油，燃料如何配比可由司机任意转换控制。
    而作为长期关注清洁能源产业的专家，吕兆毅对甲醇汽车与燃油汽车的异同更加言简意赅：“类似于‘油改气’。”
    燃料性价比高，生产技术成熟，按说甲醇汽车的推广应该很简单才对。但经济导报记者在探访注册地在济南大庙屯工业园的中醇新科时，发现其厂房已不在此地，现场除了办公室，仅剩一个广告牌，“厂房已经搬到我老家去了。”潘瑞珠说。
    有10多年技术储备，以及多项国家专利的甲醇汽车厂家迁出济南，可见甲醇汽车的推广开没有理想中那么顺利。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性价比”如此之高的燃料甲醇，目前却只能在化工商店购买，而且市场还不在市区。这颇具苦涩意味的一幕，或许正凸显了甲醇汽车推广的困境之一：燃料甲醇咋这么难买？

危化品还是绿色燃料？

    燃料甲醇之所以难买，根源还是管理。
    如上所述，虽曾贵为济南最大的化工市场，但根据“危化品远离市区”的管理原则，济南佳园化工市场也不得不外迁至郊区。此举在将燃料甲醇与用户进一步“疏远”的同时，也将一个不得不确定的问题摆在各界面前：甲醇到底是危化品，还是理想的绿色能源？
    “你也许不知道，甲醇是一些化工厂的‘下脚料’；如果能作为燃料推广，这些‘下脚料’不仅不用花钱进行无害化处理，还能为工厂带来利润。”潘瑞珠说。公开资料显示，我国生产的甲醇约占世界总产量的一半，原材料则是多种多样——劣质煤、焦炉气、煤层气都能制备。这让甲醇的产能严重过剩：2017年国内甲醇产能为8351万吨，产量为6147万吨，开工率约74%。如果甲醇能够以燃料的形式大量推向市场，对新旧动能转换中的山东煤炭工业，也有特殊的意义。
    作为燃料，“甲醇的热值虽然比不上燃油，但已处同一数量级；燃烧也不产生二氧化硫，污染较燃油更轻，所以它完全可以作为燃油的替代品，成为汽车能源之一。”吕兆毅介绍说。
    此外，潘瑞珠还认为甲醇不用压缩存储，挥发也不产生重污染气体，比液化石油气更安全……因此，甲醇应该是一种非常理想的绿色燃料；而为推广甲醇汽车，对于甲醇的管理也应该尽快摆脱“化工产品”而转为“燃料”，享受煤炭、燃油、液化石油气等相同的市场待遇。
    “但是，甲醇的致死剂量是70毫升，属于‘危化品’的范畴。”吕兆毅说，口服、皮肤接触、吸入甲醛，均可引发中毒。
    “既然甲醇是危化品，那甲醇汽车在推广过程中，一旦因为燃料的毒性引发人身意外，各界怎么能接受甲醇汽车呢？”吕兆毅直言，“尤其是司机，长时间在密闭的驾驶室中，一旦发生燃料泄露，燃油还只是气味刺激，甲醇则会中毒。”

加油站也该卖燃料甲醇

    甲醇兼具绿色燃料与危化品的双重特性，所以相关部门对其“远离市区”的管理原则也无不妥。
    然而，即便是着重强调甲醇毒性的吕兆毅，也认为甲醇汽车的推广箭在弦上，因为“汽车尾气对大气的污染实在是太严重了，尤其是柴油货车”。此观点并非孤例，就在3月上旬，华菱星马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汉如就在正式场合表示，“占机动车保有量7.8%的柴油货车，排放了占总量57.3%的氮氧化物和77.8%的颗粒物。”他也认为推广新能源重卡刻不容缓。
    实际上，在被问及中醇新科为何迁出济南时，潘瑞珠也提到了柴油货车的污染问题，“未来我们企业的重点客户就是柴油货车，要降低它们的运营成本、减少污染，所以我们的厂区也要离客户更近一些。”
    “一边是大气污染，另一边是甲醇毒性，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要推广甲醇汽车。”吕兆毅表示，“既然要推广甲醇汽车，燃料甲醇的销售渠道还必须增加，未来燃料甲醛要考虑通过加油站、加气站等渠道进行销售。”
    吕兆毅的观点在《意见》中也有呼应：“有关地区应因地制宜、统筹布局甲醇燃料加注站建设。”
    另外，在秉承“危化品远离市区”管理原则的同时，燃料甲醇还要更贴近市场，这对相关部门的管理智慧是不小的考验。而《意见》也强调，“有关地区对甲醇燃料生产、运输及加注、甲醇汽车生产及运行等进行有效监督管理。”
    至于如何有效监管，“起码要给司机和加注站工人备套防毒面具。”吕兆毅认为，燃料甲醇监管的最终目的还是减少人身伤害的发生，“只有充分减少从业人员人身伤害的发生，才能减少甲醇汽车推广的阻力，也才能发挥其低成本、低污染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