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夜，一篇名为《一个出身寒门的状元之死》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讲叙的是一个出身贫寒的高考状元，本科选择了会计专业，毕业后不断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最终染病去世的故事。而第一人称的“我”有感于状元的人生际遇，开启新生活。文章随后遭讨伐，被指漏洞百出，造假杜撰；作者被曝系咪蒙“大弟子”。文章现已被封禁。

　　读罢此文，我内心毫无波澜，遑论感动，不得不说人物设定太符合戏剧需要。不妨将其置于一部设有男女主角的影视作品，一个经典以至于滥俗的结构呼之欲出：男主线：身处逆境—成长—挣脱窘状—陷入更大困境—坚持—牺牲；女主线：田园牧歌—沉沦—被男主牺牲所感化—重新做人。

　　描述粗疏的行文也难称上乘，甚或略显低劣，细看恍悟是诓骗大众的精神保健品。它将“寒门”“状元”“不合群”“伤逝”等较具话题性的字眼连缀在一起，制造了一出“底层逆袭”的戏码，并通过阶层固化的社会痛点，不断设置悬念和冲突，煽动情绪，挑动人们脑海里关于城乡、贫富对立的神经。

　　如此之炮制其心可诛，竟也能收割逾10万点击量，这个时代贩卖情绪何其容易。想起大学时同学之间开的一个玩笑：按流量计费。现在再看“流量”一词，饱含了太多难以名状的不堪。善抓社会痛点向来是一项本事，但一味狠抓痛点不放，摘取、极力夸大意欲何为？难不成自己名利双收，给别人留下一个充满戾气、偏执的社会？

　　此文所状亦离真实“寒门”差之千里。其与多数打着“寒门”旗号，书写个体命运的文字如出一辙，根本不了解寒门子弟的心路及奋斗历程。轻描淡写的几段故事和转折，即想表达大彻大悟的人生至理，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如此观之，“寒门状元之死”不过是一场自媒体话题的狂欢。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当下的很多爆款推文，充斥着虚伪、乖张以及躁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些文章本身即是对表达权的滥用，以虚张事实和情绪替代严肃的公共议题讨论，模糊和忽视了真正的议题。虽然自媒体话题狂欢不一定带来社会生态的恶化，但需要警惕的是，伴随自媒体平台愈趋稳健，内容分成、平台支持以及专项投资纷至沓来，内容产业已然东风皆备，匠心、良心、耐心越发成为稀缺品，而陷入狂欢的公众，其身上的浮躁和迷失必然延续到现实生活和舆论中，对此须予以高度重视和严肃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