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戚晨

    “钢琴课一节就需200元，每周一节，算下来一年就要1万元；孩子参加的舞蹈和绘画班，还不是上的最好的私教，算下来两个培训加起来一年也要将近1万元；给孩子买的线上英语培训的课程，加上寒假和暑假孩子还要参加英语夏令营和研学活动，一年5万元的花费只多不少。”作为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王晓淑告诉经济导报记者，8岁的女儿上小学二年级，基于“富养”的教育理念，她让女儿刘佳煦从5岁开始就练习钢琴和舞蹈，如今每年的培训费和各种生活费用合计将近8万元，简直相当于一台“碎钞机”。
    近期，一篇《月薪三万撑不起孩子一个暑假》的文章流传很广，也让很多家长感同身受。事实上，课外培训、辅导班、才艺培训、夏令营等，已成为许多中小学生课外生活的“标配”。随着社会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在父母望子成龙的心理影响下，不管是出于让孩子学习更多知识为将来升学做准备，还是为培养孩子的兴趣特长，孩子参加课外培训班已是一种普遍现象。

用钱“换”他的未来

    “你家小孩报了几个班？”“你们去补英语没有？”8日，在济南市某知名培训机构的等候区，经济导报记者与几位在外等待孩子的家长们交流发现，正值暑假，家长们都纷纷给孩子们报了培训班，少则一两个，多则四、五个，孩子们的课外生活被安排得十分“充实”。
    “孩子上课外培训班的费用，已经占了我们家庭开支的‘大头’了。”等待儿子的赵红霞告诉经济导报记者，她的儿子在济南市七里山小学读五年级，报了奥数和英语两种课外辅导班。基本上，班里一半以上的孩子都报了这两种辅导班。
    “奥数班一个学期2970元，英语班参加优惠打折后一年是24800元，这都是基本的培训班开销，还没有算才艺培训的费用。”赵红霞说，她从儿子出生开始就在为孩子存教育基金和投资理财，虽然考虑到了后续高昂的教育培训费用，但是现在每年3、4万元的教育培训费用，已然让她感觉在“吃老本”。
    据了解，2017年，山东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789元，如果按照赵红霞给儿子的培训费用支出计算，基本上一年的可支配收入都要投入在孩子的教育培训费用中，往往这些费用还“打不住”。
    中国教育学会发布的《中国辅导教育行业及辅导机构教师现状调查报告》显示，2017年我国有中小学生1.8亿，参加中小学课外辅导学生超过1.37亿人次，市场规模超过8000亿元。其中，31.6%的家长表示“给孩子报辅导班不管花多少钱都愿意”，还有26.6%的家长“愿意拿出家庭可支配收入的一半用于孩子的课外辅导”。
    补习费用高昂，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家长愿意为此买单？经济导报记者随机采访了部分参加补习班的学生家长，大部分人都抱着一种“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观念，希望尽己所能给孩子的学习提供更多支持，以便让孩子考上更好的学校。
    家长王云告诉经济导报记者，她家孩子今年上初三，英语和数学这两科的成绩有点“拖后腿”，所以她准备给孩子报补习班。“没想到补习费这么贵，每科要2000多元，优惠后两科的补习费还是超过5000元。”许女士说，孩子从小到大成绩都比较好，由于家庭经济条件有限，她从来没给孩子报过补习班。虽然补习费用较高，但考虑到再过3个多月，孩子就要参加中考，她和丈夫商量后还是决定支付这笔费用，然后节省其他生活开支以填补“缺口”。
    赵红霞表示，给孩子投入教育培训费也是在“换”他的未来，这些年虽然感觉教育经费确实让他们夫妻两人深感压力，但是一想到孩子的前程，还是得“咬咬牙坚持”。
    济南新学界教育科技有限公司CEO李亮认为，目前国内教育市场比较混乱，对于社会培训机构，要用政策、规定等来约束。同时，对于“体制内”的学校、教师，要通过合理考核、提升职业素养等进行管理、激励，家长也要调整心态，毕竟教育的本质是培养人才，而不是上学的“机器”，因此校外培训只是适当的补充。

负担背后藏隐忧

    一边是受市场需求刺激而不断飚高的培训费用，一边是为了孩子前途而咬牙苦撑的家长，在培训机构“野蛮生长”的过程中，不少问题也凸显出来。“目前不少培训机构为了能够让家长看到所谓的‘效果’，往往采用比赛方式为孩子争取到一些证书和奖励，甚至还有机构公然幕后‘买证书’，主要都是为了迎合家长的心理，但这对于孩子的成长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会让孩子认为‘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在某教育机构工作过十年的培训部主任王婷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孩子们学习课外知识和才艺无可厚非，但是利用家长的心理“钻营”，就很容易导致行业的畸形发展。
    经济导报记者从几家培训机构了解到，传统的培训机构，成本主要由场地租金、市场推广（销售）、教师工资等构成。其中，规模小的培训机构，市场推广费用较少，但场地租金占成本的20%左右，教师工资占30%到50%，这无疑拉高了培训费成本。另据行业人士透露，在济南建立一所分校，其基础费用就需要200万元左右。除了传统教育培训模式外，在线教育虽然不必支付高昂的场地费，教师成本也较低，但最大的投入是前期的研发和系统开发成本，如果需要外籍教师等资源，其成本也在60-100美金/小时。
    王婷表示，目前培训机构的竞争非常激烈，除了成本压力外，能给孩子带来的影响和学业才艺的提升也成为考量培训机构的重要硬指标，因此不少培训机构挖空心思招生和聘请名师，因此产生的费用自然需要平摊在学费上，最终由家长买单。
    “我们家大宝12岁，每年的培训费等投入已经用去了我们夫妻两人工资的一半，对于二胎我们现在是‘不敢生’。”一位“希望生、却不敢生”的一胎妈妈孙蔚然告诉经济导报记者，从经济支出角度来看，她和丈夫每年的年薪加起来有20万元，加上存款，培养一个孩子还相对宽裕。“要是有了二胎，不仅要考虑换房子、换车，更要考虑生育和培养教育的费用，这些我和丈夫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孙蔚然表示，自己也即将“奔四”，看到女儿班上的不少同学都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她也曾经动过心，但是考虑到经济方面的压力，这件事儿也就搁置了。

另一种选择

    如今像孙蔚然一样的一胎父母不在少数。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出生人口1723万人，高于“十二五”时期年均出生1644万人的水平，其中二孩占比超过50%。然而仔细研究数据会发现，与2016年相比，2017年我国新生婴儿数减少了88万，特别是一胎数量有明显下降，总体看来，育龄人群的总体生育意愿并不强。
    “高昂的培训费用仅仅是教育培养孩子的其中一笔支出，从直接经济成本看，0-16岁孩子的抚养总成本达到25万元。到子女上大学，则将达到48万元。除了基本的生活医疗费用，‘大头’就在于教育经费。”上海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徐安琪，发布的一份以上海家庭为调研对象的报告指出，中国家庭对孩子教育成本的支出已经超过不少发达国家。
    面对校外机构的纷繁选择，李亮并不太愿意付出大笔的“教育投资”。他和妻子商量后，仅仅给上小学的女儿报了钢琴和绘画两门课。“很多所谓的教育投资只是商业机构创造出来的概念，价格远远高于其对孩子成长的价值。我个人倾向于把这笔钱花在带孩子出去看看世界长长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买点书、陪陪孩子，一起看一起学习也是很好的教育。太多辅导班会给孩子太大压力，长期来看未必是一种好的选择。”李亮表示，目前他所在的教育咨询机构也主张多带孩子“走出去”，不仅仅是追求学术和才艺上的成功，更要鼓励孩子们参加公益活动、走进社会，如此才能够培养出一个人格和品格都健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