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杜杨

    作为连续两年列入济南市政府为民办实事之一，旨在推进老楼加装电梯的《济南市既有住宅增设电梯办法(试行)》（下称《试行办法》）公布一年有余，但与济南老旧住宅的巨大存量相比，当下成功加装的工程仍然偏少。
    经济导报记者连日来调查发现，在协商加装电梯时，居民频频卡在协商一致这“第一关”上。除了加装方案“众口难调”外，低层住户往往不愿直接表达诉求，加装电梯的协商结果频繁呈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观望结果。
    从加装电梯协商成功的案例来看，住户间除了邻里关系，往往还有单位、同事等牵绊，故受访人士也建议，“应充分发挥基层组织的协商作用，搭建协商平台，引导低层住户合理表达诉求。”

积极协商遭遇沉默应对

    7月6日是周五，山东大学千佛山校区东宿舍院内相当繁忙，11号楼1单元前已架起电梯井钢结构，还有12号楼二、三两个单元门前已开始土建施工，待下水道改建完毕后也将开始加装电梯。“还有1号楼、2号楼两个一单元都已达成共识，我们院加装电梯已经开始‘普及’。”山东大学退休教师王老师如是告诉经济导报记者。
    山东大学千佛山校区东宿舍院内8号楼两个单元，是济南市首个获得既有住宅加装电梯双证的试点单位；而截至上个月，济南全市已有381个单元居民就加装电梯意向初步协商一致，已开工建设72个单元，其中15部电梯已投入使用。
    作为一项民生工程，中共济南市委、市政府前不久又把老楼装电梯列入城市提升十大行动，明确提出“要突出抓好老旧小区电梯加装工作”；去年年底，济南市又进一步调整简化了增设电梯规划审查意见申报材料，市民跑一两次腿就办完手续；后来还直接量化补贴标准：最高每部补贴22万元。
    不过，这阵从学校大院兴起的加装电梯“普及风”，吹到自家单元却成了“观望风”。身为加装电梯召集人的王老师也深感遗憾，“我都已经不着急了，因为一楼住户能保持‘虽不同意但也不反对加装’的态度就已经不错了。前面那座楼有住户因为邻里矛盾明确反对，直接没得谈。”他说，现在单元住户唯一的共识就是等待，看看其他电梯的使用情况再协商。
    主管部门在力推，但与已开工建设的72个单元相比，王老师家这样“观望”的单元为数更多，更令他郁闷的是，“虽不同意但也不反对”的一楼住户，居然不提具体的诉求，“你担心什么？噪音还是遮挡？你想要什么？补偿还是隐私？他只字不提！如果你不明确自己的诉求，我们怎么进行协商？”

诉求众多没有合适台面

    在8号楼的两个单元前，王老师指着电梯的一处特殊设计说：“这就是诉求协商的结果。”
    据了解，8号楼两个单元的电梯采用了少见“平层入户”设计，其特点是电梯与楼梯相互独立，轿厢停在相应楼层，乘员从轿厢出来后直接走到居室入口不走大门。“像8号楼这样，需要在后凉台再开一个门做入口，既会对居室造成破坏，也有隐私被窥的可能。”王老师说，8号楼居民经过综合协商，决定在轿厢停靠平台增加了一个通向单元楼洞的楼梯，“这样不愿意凉台开门的住户就可以先坐电梯上去，再走半层楼梯过楼洞走大门。虽然不如直接入户方便，但毕竟不用再开一个口了。”
    是享受平层入户的便捷，还是保障隐私不受侵犯？8号楼的居民通过协商实现了不同诉求的共融。不过这种协商也难以复制：8号楼的一二楼是临街商铺，高层住户在讨论加装电梯事项时无需考虑低层住户的意见。与之相对的，王老师恰好面临低层住户的观望态度，“刚开始协商的时候还不反对，随着其他加装电梯陆续投入使用，一楼的态度又变成‘先看看再说’了。”
    一楼究竟有什么样的诉求，能让主管部门力推的工程进行不下去？可供类比的，是同为加装电梯首批试点项目———青后小区4区3号院4号楼的一楼业主唐先生就曾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如果电梯井离楼洞太近，走楼梯会不会不方便？还有轿厢在一楼落地、开关门时会不会有噪音？我主要担心这两点。”
    便利、噪音，王老师认为这都是合理的诉求，但本单元一楼住户这种不提具体诉求只观望的态度，他认为个中原因是这些诉求“摆不上台面，估计想要补偿。”
    可供对比的，是高层住宅价格分布。二手房交易资深专家、济南福万家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的店长赵永告诉经济导报记者，配备电梯的高层住宅，同一单元二手房成交单价往往随着楼层提高而等差提升，“而没有电梯的老旧住宅，一、二层是‘黄金楼层’，需求比高层要旺盛，单价也更贵。”
    “但在目前加装电梯成功的案例中，还没有高层住户补偿低层住户的先例；而且我们单元住户不仅是邻居，还都是同事。一楼住户可能觉得协商补偿开不了口，干脆就拖着吧。”王老师如是估计。

发挥基层组织协商功能

    “凡事有个度，只要金额合理，补偿也是合理的诉求。”王老师并不排斥补偿，但他认为应该有个限额。
    加装电梯给低层住户补偿多少才算合理？这在南方一些城市已成为争议焦点，广州海珠区一栋居民楼就在补偿金额应该是3万元还是4万元上下拉锯。经济导报记者检索发现，《佛山市既有住宅加装电梯管理办法》中就对补偿金额有了建议：“金额不宜超过加装电梯总工程费用除以本梯（栋）总户数的数值。”以7层楼14户居民加装一部预算50万元的电梯计算，补偿金额应在3.57万元以下。
    “不管多少钱，我觉得相关部门应该出台具体的补偿标准，让补偿诉求合理化、规范化。”王老师建议这个标准可定为2万元。
    诉求合理化了，还需要一个能“放上去”的台面。身为加装电梯的召集人，王老师深感协商平台的必要性，“前段时间学校党委开会还专门提及加装电梯工作的推进。我建议党委出面组织协商，让低层住户把想说的话、想要的诉求都摆上台面，这样同时邻里间的感情和面子也都保住了。”
    济南市政协人资环委员会特邀委员、导报特约评论员吕兆毅据此认为，试点的成功与单位同事间感情深厚有关，“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共同的感情往往能让大家敞开心扉，相关讨论容易达成一致。”
    王老师关于单位党委组织协商的建议到底靠不靠谱？经济导报记者联系了山东大学宣传部，一位冯姓工作人员表示，加装电梯是学校一项民生、民心工程，对居民意见非常重视，相应工作正在积极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