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戚晨 济南报道      

    最近很多济南市民发现，在不少小区或街道旁悄然出现了一种“设备”——废旧衣物回收箱，方便回收市民们不需要的旧衣物。
    这一新生事物的出现，能否解决资源浪费等问题？经济导报记者连日来调查发现，面对废旧衣服的回收和再利用，仍有一些疑惑待解。比如，旧衣服最终流向哪里？回收是公益项目，背后是否涉及商业利益？
    对于服装业年产值高达1.3万亿的中国市场而言，旧衣回收是一座每年千万吨级、尚未充分开发的“富矿”。然而，其背后的尴尬却成为横亘在社会和相关企业面前的一道难题。

已放置1200多个回收箱

    “看到小区内放置的废旧纺织品回收箱也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每次和孩子整理了不需要的旧衣物放进去，却从没有碰见过来回收的人员。”在济南阳光舜城小区内，经济导报记者碰到了前来投掷废旧衣服的居民王莉莉和她的儿子。通过回收箱，家里的不少旧衣服都有了去处，但是面对衣服的去向，王莉莉称并不了解。
    经济导报记者带着疑问，拨通了箱体上印制的服务热线，联系到上海成刚环保科技有限公司济南分公司负责人孙文。孙文表示，目前济南不少小区的旧衣服回收箱确实是他们公司放置的，公司定期会安排工作人员定期去收取。孙文介绍，目前公司在济南大概放置了1200多个回收箱，该项目是针对环保的公益项目。
    “捐赠本应是旧衣物寻找新归宿的最常用渠道。我国以捐赠废旧衣物为主的经常性社会捐助工作始于1996年，目前已有3万多个社会捐助站点，年均募集废旧衣物过亿件，在扶贫济困、灾害救助等工作中发挥了作用。然而一些人并不看好这一行为，甚至感觉这些衣物是‘二手货’、垃圾，微薄的捐赠量无法改变旧衣浪费的困局。”一位曾经在公益组织中工作过的志愿者谭文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在捐赠的物品中，衣服几乎排在扶危济困中最靠后的位置，而且一般公益组织都不具备清洗、消毒旧衣的设备，基本靠义工们分拣、挑选。
    针对旧衣物的回收，经济导报记者采访了山东省废旧纺织品综合利用战略联盟理事长、青大衣再生废旧纺织品综合利用研究所主任朱由恒。“国内旧衣服回收用于捐赠的数量仅占了不到2%。废旧衣物只有3个合法流向：一是出口到非洲等部分国家，二是资源化利用，三是用于捐赠帮困。资源化利用是目前不少废旧纺织品回收企业都在做的事情。”朱由恒举例说，成色较好的衣服被分拣出来，可以出口到非洲等贫困国家，进行出售。白色的衣物可以回收用作帆布的原料，其他颜色的衣服回收后可以作为擦拭机械设备的擦机布。还有一些颜色较深的衣物回收后可以作为塑料大棚的保温被，基本上回收的衣物都可以全部再次利用。
    据了解，目前我国每年纤维加工总量约5000万吨，年产生超过2000万吨废旧纺织品，废旧纺织品综合利用量约为300万吨，综合利用率仅为15%左右。在废旧纺织品中提取可再生纤维，可广泛应用于家具装饰、服装、家纺、玩具和汽车工业等众多行业领域；开发后还可得到中短纤维与凝胶材料，用来开发系列轻质高强的建材产品，如复合墙材、木塑制品等。
    朱由恒介绍，青岛一年产生的废旧纺织品有8000多吨，1吨衣物需要用40个编织袋放置，由此可见，这些衣物不论是填埋还是处理，都要占用非常大的资源。
    经济导报记者在济南一些高档小区发现，目前废旧物品回收不仅仅局限于废旧纺织品，诸如纸类、玻璃类、塑料类的分类回收箱也开始进入小区。济南市阳光舜城物业小区相关负责人透露，这些回收箱最初能够进入小区也是因为有“公益”字眼。但是很多居民认为，既然是公益，参与经营的公司却进行了商业化操作，这是否有悖于公益的初衷？这也成为目前不少舆论媒体和相关行业人士对废旧纺织品回收行业戴上“有色眼镜”的主因。
    “投放一个箱子的费用是1500元，后期还需要雇用专门的人员去回收、分拣等，对于企业来讲还需要有后续的盈利，才能真正让这个产业运转起来。”一家从事废旧物品回收的企业主对经济导报记者透露。
    朱由恒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之前政府没有明确这个行业的主管部门，企业放置回收箱只能找民政部门，而民政部门要求必须在回收箱上体现“爱心”“公益”“慈善”等字眼，写上“公益”二字，很多企业也从中有了操作空间。

行业乱象或终结

    “废旧纺织品的再利用空间很大，目前我国不存在这方面的技术问题。但目前在旧衣服的回收问题上，并没有相关的政策法规进行严格规范，在检验检疫、回收处理等方面还缺少规范性的管理。同样因为此原因，无法形成正规的回收处理市场，这也是旧衣服无法得到利用的症结所在。这就需要政府、行业协会、企业和技术部门之间加强合作。”朱由恒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目前山东省从事衣物回收的企业不下百家，保守估计，全省分布在不同城市、县和镇的旧衣物回收箱有2万多个。
    一位曾经从事过行业分拣的工人对经济导报记者透露，一年做到几亿的分拣厂，如今厂房还是非常脏乱差的，因为环保督察的压力，厂房经常“打游击”般来回换点，这也不利于行业有序发展。
    “企业是合法成立的，所做的回收事业也是合法的，但是舆论包括公众对我们还是不信任。”朱由恒表示，在行业几十家企业的助推下，去年10月，山东省废旧纺织品综合利用战略联盟在青岛成立，旨在推进山东省内的废旧纺织品回收利用行业健康发展。
    经济导报记者在与多家废旧纺织品企业的接触中了解到，目前从一线城市开始，不少创新的商业形式也改变了回收的老旧套路。比如，物流公司可以上门代收，积攒到一定数量，公司会赠送洗衣液等奖品。此外，针对智能分拣、有大数据功能的智能回收箱也是发展趋势，这已经在不少南方城市开始试点。上个月刚刚完成10亿元融资的小黄狗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的再生资源智能回收平台，就是通过有偿的方式接收市民投放的废纸、塑料、金属、废旧纺织品、玻璃等废弃物。同时，结合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识别等高新科技打造一套完整的废品回收生态链。
    “这个行业会有盈利，但绝不是暴利。比如目前企业从居民家回收废旧衣物的发票没法抵扣，提及废旧衣物回收的概念，相关政府部门对此还是比较含糊，我们作为联盟只能先做好行业标准，逐步规范。”朱由恒表示，目前联盟已经推出了行业标准，在全省推广。比如，今后用于再生产的回收箱上明确不能添加“公益”二字，针对回收的流程以及处理过程也需要定期公示，真正让行业透明起来。
    据悉，工信部5月已下发文件，探索综合废旧纺织品等再生资源综合利用产业发展新机制新模式，鼓励行业内符合国家政策规范条件的优秀企业参与重大示范工程活动，充分发挥示范工程引领带头作用。
    “目前山东在废旧纺织品收集的前端发展比较成熟，但是产业链后端高附加值的延伸还没有很好发挥优势，因此行业还处于比较传统的中低端。如果单纯依靠企业研发，投入的费用也会比较高，这就让行业发展出现了瓶颈。”山东省循环经济协会秘书长张忠莲表示，废旧衣物回收属于循环经济范畴。目前山东省成立的联盟属于全国首家，也出台了团体标准，下一步结合新旧动能转换，还应该从技术中突破瓶颈，真正安全转化并进行合理、合法、合规的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