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报记者 初磊 济南报道 

    “交了10万元的保证金，又花了20万实现硬件的达标升级，正规资质去年年底已经办理完毕，期待通过这次整改后，‘野班子’带给我们的压力能大幅减少。”27日，济南一家培训学校的负责人刘校长接受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监管风暴还在持续，来自教育部等部门的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开始攻坚，校外培训机构何去何从？家长和老师对此有什么期待？经济导报记者就此采访了多家培训机构的资深人士，一探行业正在发生的变局。
    “培训机构也要重视教师队伍建设了，那些希望‘借鸡生蛋’、一味逐利的培训机构将很难实现持续发展。”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受访时表示。

“大限”已至 教师资源战打响

    “办学许可证”“黑白名单”，这是校外培训机构十分关注的热词。采访中经济导报记者获悉，从办学资质到师资力量，从硬件设施到管理标准，无一不是培训机构的整改重点。
    “周六从上午8点开始，到晚上10点，中午休息了一个小时。周五晚上还安排了两节课。”26日22时，大智教育一名教初中语文的杨老师刚回到家中，说起最近的课程安排，直言“比以前更累”。
    除了课程安排相当密集，杨老师还受学而思、学大等机构邀请，亮相面向家长和孩子的公开课。“只有有教师资格证的才便于开课，没有证的不敢抛头露面。”杨老师道出其中缘由。自从校外培训机构开始整改，她的周末就没休息过，每天晚上安排两节课已成为常态。
    对校外培训机构“挥拳”，山东省教育厅本月2日明确提出七大措施，其中包括分门别类重点攻坚、扎实推进课后服务、主动公开接受监督等。对于校外培训机构师资力量的整治又是重中之重。山东要求，重点整治师资配备情况，从事语数英、理化生等学科培训的教师，应当具有相应的教师资格和教学能力。
    风暴之下，各机构掀起师资资源抢夺战。
    “不只是不同的机构在竞争，就是同一机构的不同网点也在抢夺。”杨老师对此深有体会，“收费最高的钻石课，两个小时1560元；黄金小班课一般是4-6名孩子一起上，每名孩子收费440元，分给老师的讲课费会有差别。”

“资质”办学正在落地

    本月2日召开的山东校外培训机构整改推进工作会上，省教育厅厅长邓云锋强调，校外培训机构治理工作当前进入了整改最关键时期，时间紧迫、任务艰巨。
    从不合法到有资质，剩余的时间并不多。不少培训学校主动整改，“断臂”求生。
    杨老师注意到，为了保证教学质量，不少培训机构在调整策略，从原来的“保名次、保过、提分”，转到“个性化”在线服务。例如，同样考了98分的孩子，分析他们丢分的差异，拿出定制化的辅导方案。
    山东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处长仲红波之前表示，山东总共排查校外培训机构26613家，发现问题、排查出问题23577条次，所有发现的问题均已建立工作台账，定期公布校外培训机构“黑名单”和“白名单”。
    数据显示，截至11月15日，全国2963个县（市、区）已启动专项治理整改工作，其中1247县（市、区）已基本完成专项治理整改任务，县（市、区）完成率42.09%。全国共摸排校外培训机构401050所，存在问题机构272842所，现已完成整改163203所，完成整改率59.82%。而一个月之前的10月15日，全国校外培训机构完成整改率仅为30.68%。
    “之前没有资质的‘野班子’占比高达七八成，期待这一轮整改落地后，留下的都是‘规矩’办学者。”一位不愿具名的教育机构负责人感叹。

线下机构：线上找空间

    整改之下，校外教育培训机构的盈利空间有多大？
    “原来好的机构盈利近20%，现在维持在5%到6%的水平。对大部分线下实体机构来说，实现盈利平衡很难，长期来看有利于行业走向健康。”27日上午，一名曾任多家教育培训机构的资深人士王丽对经济导报记者透露。
    据悉，王丽从业10多年，如今做起线上教育平台，负责山东区域市场的运维，她目睹多家教育培训机构粗放式发展的种种“不良”。
    “线下培训的成本会越来越高，除非转向高端发展，留给中低端培训机构的市场空间越来越窄了。”王丽细算了一笔账，在线下教育培训机构的高成本投入中，基本由教师课时费、房屋租赁和市场投放运维三块构成。
    “教师课时费一般会约定每年上浮10%或者双方认可的比例，占总投入约46%-47%；房屋成本会随着环境的改善和物业的上涨而上升，占总投入的25%；寒暑假期间的广告、海报宣传页等，都是市场投放成本，占比超20%。”据王丽了解，基础教育K12阶段，竞争激烈，各大培训机构要斥资做社区、学校的生源补录工作，这一块的成本“只高不低”。
    王丽十分关注教育培训市场的投产比，“线下投产比超过15%才能实现正常盈利，大部分机构的投产比低于10%。”她认为，尤其是线下，家长对环境和氛围越来越看重。“一家教育机构在上海的高端培训学校，孩子上课的‘工位’都执行标准化，更不用提消防这一类必备基础设施了。”她举例说。
    儿子上小学四年级的济南市民魏女士，最近正在考察市内比较有名气的培训机构。
    “这周刚接到英语培训机构的缴费优惠通知，如果近期续费，一年的学费直降600元，还能享受多重优惠活动。”魏女士告诉经济导报记者，尽管孩子已经在这家机构学了两年，但是授课教师更换频繁，之前孩子喜欢的一名老师就离开了机构。
    不只是氛围，不低的报班花销也往往让家长感到“肉疼”。
    魏女士的孩子报了英语、数学两门学科辅导班，一年的费用均是6000元，此外，书法和美术这一类素养班，一年的费用也都超过5000元。“一年的校外培训费用不会低于2万元，培训学校说，明年学费还会上涨。”魏女士感叹，“孩子的同学报了作文班，今年的学费是6000元，明年会涨到1.2万元。”
    为孩子报名参加各类校外培训班的费用，成为很多家庭的“头号”开支。
    正因线下投入的高昂，王丽和团队转战线上，专心做面向中小学学生的一对一辅导平台。“进入平台的教师先经过资质审核，老师走进定制课的学生家中面授，接受家长监督。”王丽认为，线上会是教育培训机构低成本获得生源的方式之一。

新机遇 新活法

    采访中经济导报记者获悉，校外培训专项治理之下，证照齐全的机构迎来新一轮机遇，开始借机发力新的盈利模式。
    以上述培训学校有限公司为例，其核心业务是艺考类高考培训，年招生规模300人以上。“之前我们的最大压力不是房屋及师资，而是大量没有资质的机构，它们经常以不合规的市场行为来搅局。”刘校长直言，他期待包括办学标准等配套政策能够尽快落地执行。
    资质，像是一道门槛，将很多机构卡在门外。例如，办学场地要求超过500平方米，“仅硬件一项，投入至少100万元，居民楼里的培训班，很难再藏身办班了。”刘校长表示，不少艺术培训学校开始转到城乡接合部。
    不只是资质，监管风暴推动教育培训行业“换一种玩法”，刘校长透露，之前，不少中小机构的招生依赖关系渠道，如今，要重新面对公平公正的市场竞争。
    “要适应变化，结合线上流量，提高专业通过率，树立在用户心目中的口碑和形象。”刘校长正带领培训学校完成这次转型，“面对更广阔的市场，有意增加了获客成本的投放，原来一年投放50万元，现在增加到80万到90万元。”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王丽”“刘校长”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