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报记者 杜杨 济南报道

    上月底，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下称“音集协”）发布公告，要求所有卡拉OK终端生产商及向中国音集协缴费的卡拉OK经营者，下架6000余首音乐电视作品，包括《十年》《海阔天空》《死了都要爱》等热门歌曲都在下架之列，否则需自行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经济导报记者走访发现，受泛互联网娱乐、社交产品分流的影响，目前KTV客源已大不如前，再加上潜在的版权使用成本逐渐浮现，曾是年轻人重要社交场所的KTV，未来将面临双重挤压。
    重压之下，业内人士开始创新自救，尝试将互联网娱乐、社交产品搬到KTV包间内。中国互联网协会专家委员、经济导报特约评论员郭涛认为，KTV的特色在于场景化，在“互联网化”的同时更应坚持自身特色。

消费不足又逢“免费”不再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9日下午，当经济导报记者来到于济南泺源大街的高笙KTV时，包厢内传出了刘和刚的《母亲》——首被调侃为“中老年必点曲目”之一的歌曲。
    高笙KTV的值班经理告诉经济导报记者，这几年，“来KTV唱歌的顾客中，60岁以上老年人的比例越来越高了，他们填充了工作日非黄金时段空闲的包间。”这部分“新生”的顾客群体有着自己的消费特点，比如“白天有大段时间，但二次消费少”。
    与之相对应，几年前年轻人则是唱K的主力军，“经常是一人请客唱歌，其他人采购酒水，小伙子也爱给姑娘们买娃娃，这些才是KTV的主要收入来源。”上述值班经理表示。
    曾经“死了都要爱”的年轻人，现在被自我调侃成中年人，并逐渐远离KTV，但下一拨年轻人却没跟上来。即便《死了都要爱》在KTV首页推荐的位置，被网红、小鲜肉们的歌曲所取代，也收效甚微。
    一方面是顾客群消费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开篇提到的歌曲下架。中国文化娱乐行业协会副会长单位、星网视易山东地区总经理张付华接受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提醒，后者也是KTV经营者不能忽视的危机，“未来版权费用将成为KTV经营的一大成本。”据悉，星网视易是中国最大的KTV设备生产商。
    作为从业15年的专家，张付华将KTV歌曲版权的使用情况简述为：“‘音集协’获取KTV歌曲使用授权，再‘租’给我们终端设备生产商，这笔租金抽成后返还给歌曲版权所有者；我们则通过硬件销售、软件升级等形式，向KTV经营者收取版权‘租金’。”
    KTV缴费、设备商和音集协中转、创作者获益，再加上设备商提供的大数据还可以作为费用分配的依据，这应该是一个公平高效的体系。
    张付华给经济导报记者提到了对比鲜明的两个数字：3万元和三分之一。“现在大多数KTV所付的服务费中，分摊在版权上的每家每年平均只有两三万元；而日本企业‘第一兴商’的卡拉OK板块的运营成本中，有三分之一是版权费用！”他说。
    据了解，“第一兴商”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文化娱乐企业，业务覆盖版权管理、设备制造、KTV运营，而“三分之一”这个比例正是根据其财报而计算出来的版权分摊占比。“由于同属一家企业，整个版权费用分成计算得公平高效，所以日本、韩国的其他企业也基本参照这个比例。”张付华说。
    显而易见，一家KTV每年仅有3万元的版权付费，这与“免费午餐”几无区别。一旦国内也参考日韩的版权体系，KTV运营成本或提升50%。

KTV的互联网化尝试

    “我们员工都是20来岁的年轻人，工作之余常坐在一起‘开黑’《王者荣耀》，晚上在家刷‘抖音’、看直播。现在很多社交、娱乐活动网上也能进行，去KTV只是选项之一。”上述值班经理认为，互联网娱乐、社交产品层出不穷，一定程度上分流了KTV的客流，造成了行业不景气。
    既然泛互联网娱乐、社交产品分流了不少顾客，那么通过同样的模式把顾客吸引回来，自然成了业内的共识之一。
    在星网视易山东公司的新品体验区，张付华展示了KTV终端的“新玩法”。经济导报记者用微信扫描了终端的二维码注册后，成功匹配到了同样在网上的另一微信用户，并用包厢设备合唱了一曲。
    “除了能用互联网匹配的方式与网友对唱、斗唱，我们还新开发了互联网点餐、直播等功能，基本上手机能干什么，KTV终端就能玩什么。”张付华将这些新玩法总结为“KTV的互联网化”。
    “2015年整个行业刚开始走下坡路时，我们就提出了多元化、互联网化、连锁化、社区化的四项创新方案。”他表示，作为设备生产商，“互联网化”正是星网视易所做的尝试之一。
    手机能干什么，KTV终端就能玩什么，所谓的互联网化与KTV终端的“手机化”有什么区别？“互联网化不在于能通过互联网下载、获取些什么，而在于能向云端‘上传’，能向上游输送自己独特的产品。”张付华如是说。
    他以点餐系统为例，表面上看，它与向KTV前台呼叫、点果盘或爆米花的服务界面一模一样，“但接受订单的不是顾客所在的KTV，而是周围的商户。他们通过网络抢单，将现做的热饭菜迅速送到相应的包间，并跟KTV结算。在这次点餐过程中，KTV终端向互联网输送的，是独一无二客源的有价订单。”同理，互联网对唱、直播则能输送有价值的流量。张付华认为，这才是“互联网化”KTV的价值所在。
    “互联网企业是轻资产运作，带给客户的是轻松简便的体验，可通过引入风投资金迅速扩大用户规模；而KTV是重资产运作，带给客户的是独特的场景化消费，用户规模无法迅速扩大，二者并不完全等同。”作为互联网专家，郭涛提醒，“KTV的点餐、点歌、游戏界面再简单，也不会比手机带给顾客的体验更轻松。”

更简便还是更独特

    在体验上述“新玩法”的同时，经济导报记者还发现，星网视易客户端上有“互联网K歌大赛”的界面，“各终端选拔K歌达人，借鉴真人秀的模式打造成平民歌手、明星，最后打造成基于KTV的赛事IP。”张付华介绍，“当然，目前这还只是个设想。”
    这个设想得到了郭涛的肯定，他认为这才是KTV向文化产业上游输出的最有潜力也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展现了KTV独特的场景，这点与互联网其他终端完全不同。”
    不过张付华认为，运作赛事IP的创新尝试难度不小。“老设备无法升级新功能，新设备价格不菲，赛事IP市场认可度不可知……”他坚持认为，未来KTV的定位还应该是互联网终端。
    “KTV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未来要发展，必须强化不可取代的那部分，而不是跟电脑、手机一较高下。”郭涛分析说，“不可取代的IP，不可取代的消费体验很重要。”他建议KTV在尝试“互联网化”的同时，还要在资产管理运营上下功夫，比如升级设备、强化场景体验。
    经济导报记者还发现，上述“新玩法”还开发出了“明星对唱”功能，终端提前录制好了歌星唱段，实现了用户与歌星对唱。郭涛认为，类似的功能应进一步强化，“比如通过VR技术、全息投影技术实现与歌星同台演出，这才是手机、电脑等互联网终端不可取代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