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产能须直面民生困局

导报评论员 兰恒敏

    据报道，鉴于当前经济下行压力较大、企业经营困难，人社部决定在一段时间内将最低工资标准调整的时间由每两年至少调整一次，改为两至三年至少调整一次，且调整幅度原则上不超过社会平均工资增长幅度。
    上海在去年调整的基础上，月最低工资标准从2020元调整到2190元，增加170元，比上一轮调整略少30元。广东则决定今明两年内则将暂停上涨最低工资。从已发布2016年工资指导线的省份来看，工资增幅均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回落。比如，今年山西、内蒙古确定的企业货币工资增长指导线的基准分别是7%、8.5%，相较去年下调了3个百分点、1.6个百分点。
    其实，收入增长多少还不是最紧要的——在经济比较困难的情况下，许多行业对工资收入增长预期本来就比较低，最要紧的是有没有饭吃，是就业问题。
    根据国务院网站信息，去产能方面，1—4月份，粗钢产量同比下降2.3%，原煤产量下降6.8%。去库存方面，4月末，商品房待售面积72690万平方米，比3月末减少826万平方米。去杠杆方面，3月末，占全部工业产值90%左右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产成品存货同比持平，增速比上年同期回落7.7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3月末，全国城镇登记失业率为4.04%，略有下降。4月份，31个大城市城镇调查失业率5.1%，比上月下降0.02个百分点。1—4月城镇新增就业443万人，完成全年目标任务的44%。
    也就是说，目前呈现的仍然是“经济增速下滑，但对就业影响较小”的良性状态，这也正是决策层颇感自豪的一点。
    但如果真的以为去产能对就业影响不大，我们就可能犯根本性错误。
    根据2月4日国务院公布的《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从2016年开始，用5年时间再压减粗钢产能1亿~1.5亿吨。但目前地方披露的压减额度之和已经远远大于这个数目。如河北省钢铁总产能约为3亿吨，占全国总产能约27%，要在未来五年内淘汰1亿吨产能。江苏则提出，到2018年底，压减钢铁产能1255万吨。加上贵州、辽宁等省份，各地方之和已经超过1亿~1.5亿吨的全国目标。煤炭方面，国务院要求3至5年时间退出产能5亿吨，仅山西和内蒙古退出产能规模就已经占到国家总目标的四分之三，煤炭主要产区的6省压减规模之和已经超过5亿吨。
    因此，目前各地去产能仅仅算刚刚起步。随着去产能的深入推进，就业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如武钢计划未来几年裁员5万人、鞍钢计划裁员6万人。国家发改委新闻发言人赵辰昕称，从2016年开始，钢铁去产能需要安置的钢厂职工有40万~50万人。
    分流下来的人员如何安置是个大问题。
    通常的做法是企业自己安置一部分，其余大部分走向社会。但是经过前些年企业“分流办社会职能”，大企业自办的幼儿园、学校、医院、食堂等，大都从企业剥离出来，这些辅助部门对新失业人员几乎没有吸纳能力。如果企业涉足新产业、新产品，则有人员素质与新产业和产品是否匹配的问题。
    通过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通过新产业和新产品的开发，吸纳更多的去产能富余人员人员就业，是根本的解决之道。但有两个问题需要注意：一是民间投资的增速并未像我们预期的那么快；二是创业吸纳的就业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创业失败再就业也是不小的压力。
    同时，越是失业人员增多、需要财政扶持的时候，财政收入却因经济下滑而低速增长，甚至减收。国家拿出1000亿财政资金专项奖补去产能，虽然下了很大决心，但是依然捉襟见肘。这笔宝贵的资金只能解决去产能中人的问题。根据《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对于距离法定退休年龄5年以内的职工，可以由职工自愿选择领取经济补偿金，或由单位一次性预留为其缴纳至法定退休年龄的社会保险费和基本生活费，由政府指定的机构代发基本生活费、代缴基本养老保险费和基本医疗保险费。”
    延迟退休终于没有动静了！想想也是，一方面去产能急需分流安置大量四五十岁富余人员，一方面已经六十岁“到点”应该退休的职工却不让退，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现在的主要矛盾不是让一部分人多干几年（延退），而是避免让更多的人少干几年（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