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债转股有什么影响

导报评论员 兰恒敏

    在当前中国企业杠杆率高企、实体经济增长乏力背景下，如何应对日益增长的银行不良贷款，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中国银监会主席尚福林16日在“两会”上表示，有关银行债权转股权的问题，目前在研究中，还需要一系列的技术设计或政策准备，才能全面推开。
    其中最大的障碍是，《商业银行法》第四十三条明确规定，商业银行“不得向非自用不动产投资或者向非银行金融机构和企业投资”。当初之所以如此规定，主要是秉持稳健原则，规定银行与企业的关系只能是债权债务关系，不能是股权关系——债权债务关系的稳健性要高于股权关系的稳健性。现在银行要将债权转化为股权，直接违反了这一规定。
    所以，银行债权转股权要想顺利成行，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修法；要么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先行试点。
    其实，问题的核心是债转股对银行、企业乃至国家经济究竟有没有好处？如果确实有益，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法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可以修改。
    银行债转股会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呢？我们分两种情况考虑——
    假设某企业所欠的银行债务沉重，但产品有市场，有潜在的竞争力，只是因经济大周期的影响等暂时经营困难。在原有的债权债务关系下，银行的全部兴趣是安全及时地收回本金和利息，而对企业的长远经营并不关心，甚至为了保全贷款安全性而提前抽贷。这样会使本来尚存生机的企业经营愈加困难，甚至走向破产，最终导致银行的贷款也收不回。
    如果银行对该企业实施债转股，暂时放弃回收本金和利息，甚至视情况追加贷款，使企业获得喘息和发展时机，也许企业就能起死回生，成为优秀企业。这样银行从企业获得的投资收益，将远远大于本金和利息之和。
    因此，如果企业债务沉重但仍有生的希望，此时实行债转股，对企业和银行来说是双赢。债转股可以帮助企业渡过产业低迷周期，进而保全银行利益。
    第二种情况，假定企业经营极度恶化，断无再生的希望，银行是否愿意债转股呢？如果银行坚持原有的债权债务关系不变，由于企业破产清偿的顺序中，银行的求偿权排在第一顺序（职工工资、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和第二顺序（欠缴税款）之后，因此银行实际回收的贷款基本为0。如果银行债转股，企业不属上市公司，则银行持有的股份很难有转让和兑现的希望，基本也是白纸一张，但不会比持有债权的结果更差（都是0）。但企业如果是上市公司，情形将大不一样。银行可以将股权转让给其他机构投资者（重组卖壳），或者在二级市场大幅减持，卖给普通投资者，银行可以收回大部分投资，甚至有盈利。
    在这种情况下，银行实际走的是“债权-股权-变现”的过程，将风险转嫁给二级市场投资者。银行当然高兴！只是苦了股票投资者。因此，如果银行债转股涉及上市公司，对于银行减持上市公司股票的时间、节奏等，应该做出严格的限制，防止侵害普通投资者的利益。这是在设计银行债转股规则时，需要特别注意的。
    总体来看，债转股有利于减轻困难企业的当前债务负担，帮助企业顺利渡过经济困难期；有利于消化银行的不良资产，提高放贷和经营能力，是双赢的事情，应积极研究推进。同时多位分析人士认为，即使债转股方案出台，也不太可能成为不良资产的主要处置方式。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商业银行资本金面临资本金制约。根据当前的监管要求，债转股资产的风险权重介于400%-1250%，而企业贷款的风险权重为100%。
    从尚福林的表态来看，其对债转股的态度是既积极又慎重，已经预计到其中牵扯复杂的利益关系和技术难度。这就好。方案应该尽可能科学、合理、可行，防止出现“熔断机制”和“注册制”匆忙推出、草草收场（或延后）的尴尬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