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点科研时间 少点填表骚扰

导报评论员 兰恒敏

    “砍掉科研管理中的繁文缛节”，李克强在报告中的这句话，说到广大科研工作者的心坎上了。
    3月6日，政协委员、国家纳米科学中心研究员朱星在科技界别小组讨论时，抱怨“科研时间被评估占用，大量填表苦不堪言”，引起在座科学家的广泛共鸣。
    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陈众议在小组讨论上忍不住激动：“繁文缛节现在多啊，多得我们有的一线科研人员没有时间做学问！”陈众议感到不少科研时间都被“各种评估”占用了。所谓评估，就是不断填表，填到最后，就是拿数字说话：这个刊物几分，那个刊物几分，这个算顶级期刊，那个算权威期刊，那个又算扩展期刊，“每一种多少分，我们忙于做这些统计”，“每年要填写大量表格，研究人员苦不堪言”。
    量子通信领军者、中国工程院院士潘建伟日前在接受央视采访时坦言，“他们劝我报奖，我是真不愿意报，不愿意参与评奖，太浪费时间了。”看得出，潘建伟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有关部门为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鼓励创新，常常会设置各种奖项，褒奖做出重大贡献的科学家，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们时常忽略了：真正有追求、有水平的科学大家，往往将名利看得很淡，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探索未知、验证猜想、追求真相。譬如潘建伟曾经被“量子缠绕”迷得发疯，慨叹：“搞清楚这个问题，让我死都行！”对于愿意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科学真相的研究者来说，获不获奖有什么重要的呢？
    但我们的行政和科研管理部门，为了自己工作方便，给科学家增加了不少额外负担。朱星举了一个例子，尽管目前不少项目申请已经改为电子化，但程序依然繁琐——在计算机上操作，看似方便了，但只要一个数字填错，或者没填，就无法提交，这就逼着科研人员要为一个可能没有多大用处的数字去耗费大量时间。
    除了评奖，无休止的研讨会也是科研工作者最为头痛的事情。去，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不去，面子上过意不去。更可怕的是，邀请参会的单位一拨接一拨，专家们天天疲于跑会。对会议的组织者来说，如果请不到一两位“压轴”的重量级专家，会议就不能算成功；有著名专家参会，会议的规格和档次都上去了。至于“压轴”的专家在会上说了什么，倒不是很在意。
    评奖和研讨随意占用专家时间，说到底是有关部门没有牢固树立“以科研为中心、以科研工作者为中心”的意识，是“管理”观念重于“服务”观念的表现，没搞清楚谁应该服从谁、谁应该服务谁。
    其实，不光大科学家有此烦恼，就是一般的教师、医生、企业技术人员等，也常常被资格考试、填表、论文、评奖、评职称搞得不胜其烦。不搞不行——这些都与个人收入直接挂钩；搞了实在没什么用。一个省市级媒体的记者，一辈子也没有一次到国外采访的机会，也要人人考外语；计算机应用方面，光会打字、“粘贴”、“复制”、“搜索”不行，还要能建立“小型办公网络”。前脚考试过关，后脚立马扔掉，毫无用处！
    李克强总理对一些不必要的资格考试一直深恶痛绝，在他的力推下，2015年7月国务院取消了“医药代表”、“饲料粉碎工”等62项职业资格许可和认定事项。政府工作报告中，李克强又提出要“化科技管理体制改革”、“扩大高校和科研院所自主权”、“砍掉科研管理中的繁文缛节”、“大力弘扬创新文化，厚植创新沃土”等，想尽一切办法为创造力松绑。
    要使科学和创造的翅膀自由翱翔，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找到一种“个人劳动成果与收入挂钩”的科学和可行的办法。人事工资部门未必愿意搞这些繁文缛节，但收入分配总要划出三六九等，不看工龄、学历、职称、奖项，看什么？工作能力谁来判定？贡献大小什么指标衡量？在没有找到更科学、更可信的办法之前，这些“无争议”的硬杠杠就会很方便地拿来作为分配的重要依据。而一直沿用这些窒息创造力的办法，不思改进，就是懒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