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债务超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导报评论员 兰恒敏

    1月5日，地方政府性债务甄别迎来大限。出人意料的是，地方政府不仅没有掩盖债务水平，反而踊跃亮“家丑”。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因为，如果隐瞒部分债务，被隐瞒的负债未来可能需要地方平台自己偿还，漏报债项将成为“烫手山芋”。所以经过利益权衡，几乎所有平台公司均选择将所背负的债务“应报尽报”。
    这样一来，地方政府性债务实际上报的规模，可能大幅超过此前审计署的数据。有报道称，“误差”可能在30%左右。
    地方政府将现有债务往高了报，还有一种期冀，即，只要在警戒线以内，多报债务意味着“目前负担沉重”，未来可能多争取一些发债额度，从而扩大地方政府债的未来发行规模。
    由于融资平台的融资渠道将面临全面管束，自发自还模式正在成为政府债的主流。
    从去年开始，上海、浙江、广东、深圳、江苏、山东、北京、江西、宁夏、青岛10个地方政府试点政府债券自发自还，希望借此弱化中央政府的直接担保，并通过引入信用评级、强调信息披露和市场化定价，强化市场约束。
    但目前看来，已经发行的自发自还债券评级和利率定价，并未充分体现出风险差异。已经发债的省市，无论是东部的广东、浙江，还是中西部的宁夏、江西，评级均为AAA，利率均接近于发行时相同代偿期的国债收益率。个别省份的发债利率甚至低于国债，出现“地方债的信用比国债还要高”的奇观。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一位参与过自发自还债券承销的银行人士说，银行为了跟政府维持业务合作，得到与政府相关的低息存款，会愿意支持地方政府发债，积极认购，“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但出现发行利率明显低于国债利率的局面，恐怕连地方政府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银行踊跃购买低收益的地方债，看似不合情理，实则并不傻。单一地看，地方债利率是有点儿低，但银行与地方政府的合作是一个“产品包”的形式，这其中包括地方财政存款、好的平台项目贷款等，甚至一些地方银行的官员升迁都与当地政府有莫大关系。如果把银行购买低利率地方债看成是双方合作的整体的一部分，还是相对合理的。从信用风险角度看待地方债定价，并没有太大实际意义。“自发代还”是一个明确的国家担保，“自发自还”是一个隐性的国家担保——银行坚信国家不会让地方政府破产，最后还会由国家“兜底”，才敢于购买虚高信用评级和低利率地方债。这显然与“自发自还”制度设计的初衷相背离。
    地方政府性债务目前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一方面，土地出让收入减少和经济增速下滑，使地方财政捉襟见肘，发债的冲动和呼声十分强烈；另一方面，庞大的债务数额和严格（至少从文件看）的发债管理，又使发债受到紧约束。相持的结果，很可能是要求扩大发债的一方稍占上风，而严控发债的一方保持某种程度的沉默。
    地方债自发自还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东部省份一般财力雄厚，信用评级多AAA级，融资成本较低；中西部个别省份财力较弱，信用状况不如东部，但又急需发债，只好“努力”评为AAA级。这使得政府债的信用评级严重失真，无法真实衡量风险水平。
    因此，未来全面推开自发自还时，中央政府对西部发债应该给予一定倾斜——无论信用状况，还是还款安排，都应该给予适当关照。否则，如果严格按照市场行为发债，最需发债的西部最难发债，经济社会发展都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