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首席记者 时超
备受诟病的养老金双轨制度，终于迎来实质性的改革。
23日，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二次会议审议了国务院关于统筹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工作情况的报告。报告指出，我国将推进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建立与城镇职工统一的养老保险制度，相关改革方案已经审议通过。
“改革方案的核心，是统一机关事业单位与城镇职工的养老保险制度。”25日，西南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陈靖良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此举将打破以往养老制度存在的公平性缺失问题，有利于推进收入分配改革、解决养老金亏空问题及推进实体产业发展。
不过，导报记者采访中也了解到，养老金并轨背后仍存在资金紧张、利益冲突等诸多掣肘。对于部分事业单位来说，按照改制规定缴纳养老保险和职业年金，或将超出这部分单位及职工承受范围。
对此，陈靖良等业内人士表示，并轨提出后，能否拿出具体的执行方案，将更为考验主管部门的智慧。要想做到通过养老保险改制来推动完善国家社保体系，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资金难题
从“双轨”到“并轨”，一个字的改变，背后却是横在事业单位与企业之间一道长达20多年的“鸿沟”。
据悉，所谓“双轨制”，即企业职工参加养老保险，退休后领取养老保险金；而机关事业单位职工不参加养老保险，退休后领取退休金。由于前者退休后每月领取数额不到退休前月平均工资的40%，后者却可以保持退休前工资水平，这项制度一直备受“不公”的指责。
“虽然自1991年以来国务院等部门多次试图推动养老保险制度的改革，但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在陈靖良看来，此次终于落锤的改革方案，将统一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制度列为改革的核心，无疑显得意义重大。
不过，身处被改革群体的公务员及事业单位人士，却多少存在一些担忧。
“改革后单位承担的费用每年会增加400万元左右。”某事业单位的人事处负责人邵杰对导报记者表示，“如果没有市里财政支持，我们自身根本无法解决资金来源。”
而在一家企业化管理的事业单位中负责财务工作的张帆，24日对导报记者表示，其单位近年来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按照改制的要求，单位今后将给职工缴纳不超过工资总额20%的养老保险，现在单位职工100人，人均工资3000元，每月增加的成本就达6万元。”
更令张帆担忧的是，按照改制的方向，其所在“企业”恐怕很难获得财政支持，不得不想其他办法弥补上述资金缺口。
据了解，养老金并轨改革中涉及的机关事业单位可分为两大类，一是公务员和全额财政拨款的事业单位，其养老金将纳入财政预算，由财政全额拨付；另一类则为事业单位分类改革时被纳入公益类的事业单位（如高校、医院、科研院所等）以及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财政只负担其职工的一部分或不负担养老金，由单位自筹。而对后一类群体来说，如何自筹改革所需的资金，将成为改革难点所在。
职业年金成重要砝码
当然，在相关单位头疼改制所需资金之时，单位职工也在担心自身利益在改制中“缩水”。
“对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而言，最大的担忧应该是既要负担个人缴费成本，还要面对退休待遇下降的可能。”陈靖良对导报记者表示。
在济南某事业单位工作近10年的张燕就对导报记者表示，相较于所处行业的其他企业，其所在单位给出的工资处于中下水平，每月2800元的工资及不到1000元的补贴构成了其全部收入。“当初之所以选择事业单位，就是看到其退休后的待遇要比企业好。”张燕说道，若要进行养老金改革，其退休后不仅待遇大降，每月还要从工资中多扣除224元缴纳养老保险，“生活压力更大了。”
而在此背景下，此次改革方案中提到的“养老保险制度改革与完善工资制度同步推进”、“职业年金与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同步建立”两项，也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改制前，公务员工资向上调整的可能性较大。”陈靖良对导报记者表示，此举可以帮助改制的平稳过渡，令公务员及事业单位职工扣除个人缴纳养老保险部分后，拿到与之前基本持平的工资水平。
同时，陈靖良表示，相较直接涨工资，“建立职业年金”将变得更为重要。据悉，所谓职业年金，是指公职人员的补充养老保险，这部分由其所在的机关或事业单位缴纳，为未来的退休养老做准备，以避免基本养老保险不足时所带来的生活水平的下降。
“目前相关年金制度在企业已经建立起来，但多遵循自愿原则，企业缴纳并不积极。相对而言，财政拨款的机关和事业单位，更有保障。”陈靖良表示，职业年金将成为养老金并轨后，公职人员补充养老金的重要手段。
尚待细则落地
当然，无论是职业年金还是养老保险的缴纳，对于地方财政而言，无疑也将带来巨大的压力。
据统计，2013年，我国机关在职职工约1000万人，事业单位在职职工达到2700万人，按照之前的“双轨”养老制度，这些职工在退休后才会向政府财政要退休金，但并轨后，每年地方政府都要拿出大量的资金给这部分职工缴纳养老保险。
另外，张燕等受访人士也表示，公务员及事业单位职工内部工资水平也有差别，特别是各地消费水平并不一样、基层员工与上级收入也不一样，希望改革的时候能够考虑到这些差别，做到“公平”。
“这需要制定更为详细的方案，包括切实考虑地方养老保险经费筹集的困难，进一步明确、细化相关费用的来源以及确定具体缴费标准等问题。”陈靖良指出，由于此次只是给出了一个改革框架，各项细则尚未推出，改革“落地”效果有待进一步观察。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相较于横在面前的难题，养老金并轨带来的益处更大。“一是促进今后的收入分配改革；二是解决企业与事业单位待遇不公平的现象，促进人才更为顺畅地流动；三是去除隐性福利，提高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度。”陈靖良表示。
“事实上，这也是公众对此次养老金并轨改革的期待。”陈靖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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